Takeitseasy

什麽都會帶有時限的(上)

岩泉一在仲江川教授預定的詢問時間前出現在他的辦公室門外。他在尋找教授的辦公室大門的時候看見永由教授的門外出有赤尾很討厭的那群人。仲江川教授雖然個性嚴肅，止課的節奏也很快。相反永田教授就不是這樣了。岩泉一不知道為什麽已經躲起來了，他明明可以堂堂正正地走動。

岩泉看見他們往升降機的方向走去，他聽見那群人說所有組別的A+數目不多於四個，還有一些他聽不懂的話。原來他們的目標是這個，不過這也非常合理。永由教授就是個愛跟學生交流的人。他以為只有赤尾一個人這樣想，原來不只一個人比赤尾更誇張。

岩泉再三確認仲江川教授的房間號碼然後再往前走，終於找到了。他預備了一堆上課聽不懂的事想要問。加上葛岡真里紗知道他要這樣做連忙拜託他幫忙，還一再拜託他錄音。這種事難道不是親自問比較好嗎？本來他打算拒絕她的要求，最後還是經不起她的請求就答應。雖然這說不上是多麻煩的事，但是他討厭「間接」這件事本身。

他離開仲江川教授的房間走到升降機前等待的時候看了現在的時間。他們三人應該在圖書館準備，這陣子他們天天在留在那邊做報告，現在他的眼睛不論看那邊都覺得像自修室內的墻壁。他真的想不到自己竟然過著這樣的大學生活，這跟他原來的想像有不少差異。他以為會充滿玩樂。他自然地過著這樣的生活想必是被他們三人影響。

在他們四個人之中，最接近他理想的玩樂狀態就是葛岡。她有跟隨攝影研究會去了一次實地取景，回來後還跟他們分享一堆照片。然後，令他更難以理解的是，她的分數在這組竟然僅次赤尾而已。他還以為她跟自己的學習實力差不多。

升降機很快就到達了圖書館所在的樓層，幾乎所有人的目的地都是圖書館。不過，這種時候圖書館內很多人也是正常不過的事。此時，他收到葛岡傳來他們所在的自修室的編號。當他走進自修室的時候，葛岡邊吃著餅乾邊使用電腦制作簡報。

「岩泉，你幫我問了嗎？真的非常感謝你。」葛岡今天早上本來打算跟著一起去詢問的。可是，赤尾希望她協助做簡報的部份。當時葛岡真里紗差點衝口而出讓三橋留下，然後岩泉向她打了眼色。於是，葛岡就請求他幫她忙問一下。那種語氣最開始他們聽著都很不習慣，但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葛岡真的是只要請求就會使用這種語氣。

「對。錄音檔案我放在雲端去。」岩泉把背包放在地上。

「很好，謝謝你了。」葛岡真里紗指向房內唯一的她身旁的空位。

「我剛才看見那群人，他們好像想得到A+的樣子。」岩泉一平靜地說出這句話。

「阿？真的假的。」葛岡真里紗望向赤尾隼斗，他聽得見嗎…

「這事我管不著，我也不會去偷走別人的努力成果。」赤尾隼斗頭也不抬地回應。雖然他好勝，但是他不喜歡做出卑劣的事。現場的其中兩個人不知道為什麽笑出來。在赤尾隼斗的觀念裏，堂堂正正、輕輕鬆鬆地勝出才是最帥的姿態。

三橋直至岩泉走進房間內至今也是一言不發，埋首在做自己的事。葛岡真里紗雖然清楚他們的行事風格，但她喜歡大家開玩笑、氣氛愉快地合作。葛岡可能是對他們產生了一種類近於同甘共苦的感情。在未來的日子，他們最終沒能成為朋友。但，這無阻他們產生一種有時限的信賴關系。

「赤尾，我把你的部份做好了。你看一下有沒有問題？」葛岡把筆記本轉向赤尾。

「我現在測試下投影效果。」葛岡按了幾個鍵。

兩個人認真在討論著簡報的風格，正如葛岡活潑的個性就會喜歡使用色彩較多。更大的可能是葛岡受到美術部的薰陶，對色彩有偏好而且特別敏感。赤尾的風格跟葛岡大相徑庭。他喜歡簡練的風格，背景寡淡字體顏色只有黑跟灰。雖然，葛岡認為多一點顏色讓人容易看得出每頁的重點在哪。赤尾卻表示整份簡報表示重點用同一種顏色讓人更容易分辦出重點。

「岩泉，你覺得那個比較正確？」岩泉看見他們倆對於簡報設計的方向爭持不下，甚他人完全沒法參與的境地。

「阿？」兩個人同時看著他，這種參與方式他反而不適應。他瞄了三橋一眼，她在做其他的事，根本沒有要參與的意思。

「我覺得赤尾的表達方法比較好。」岩泉如實說出自己的感覺。他想大家都是為了讓最後的成果看起來更好。葛岡應該不會介意吧。

「那好吧。我就跟隨赤尾的風格去修改吧。」他們兩人都被她異常的反應感到不知所措。他們以為她會發脾氣然後大家就會默默跟隨她的做法。葛岡雖然對這個結果不滿意，可是這是大家的決定。她也不是會鬧脾氣的人。本來的氣氛已經夠差了，她可不願意再度火上加油。最重要的原因是她知道赤尾的話是對的。那只是她習慣先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事而已。

他們兩人看見平常比較愛說話的葛岡真里紗正一言不發地修改著。兩個男生對看了一下，同時在想她是不是生氣了。赤尾跟岩泉用口型對話，赤尾想岩泉說幾句話緩和一下氣氛。

岩泉覺得她這個決定是正確的，她看起來沒有生氣的樣子。

葛岡聽見他們倆都沒有說話，她已經跟隨了正確的做法。他們是不是還感覺不滿意？

她望向岩泉的方向，剛好看見他在跟赤尾無聲對話。

「你們在幹什麽？」葛岡在發現他們倆奇怪的行為感覺有點不自然。

「你們可以隨便說話，不要怕會打擾我。」葛岡忍不住打斷他們的對話。

「你是不是生氣了？」岩泉把他們的疑問說出口。

「哈哈，生氣？為什麽要生氣…」葛岡對他們無聊的猜想感到好笑。他們現在是在做正經事，當然是要以會得到最佳結果的方向考慮。難道不是嗎？

「沒事就好了。」岩泉隨便打圓場。

葛岡不太想理會他們，赤尾這人也真的夠有趣。他該道歉的人是她嗎？難道不是現在都沒說話的三橋帆菜嗎？他的耐心要是願意用在三橋身上，他們現在怎麽會搞成這個樣子…還影響到他們組內的氣氛。

「我將會把每頁的格式都盡量弄成一致。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你們看一下有沒有什麽問題。」葛岡離開座位到洗手間去。

赤尾看了葛岡處理過的排版方式，大致整齊但是細節還是有需要調整一下。三橋帆菜一直在留意著他們三人的對話，可能女性在某種程度上還是有共感。剛才，她完全不覺得葛岡有生氣。雖然聽起來很沒有說服力，她們相識的時日也非常短暫。她所認知的葛岡不是會因為這種事而生氣的人。這種事情連隼斗現在跟她說，她大概也不會生氣。

兩個男生在討論著簡報的細節，他們認為字數好像有點多。他們直接自己動手修改的時候，葛岡從外面回到房間內。她看見他們倆正在討論著字數的事宜，她實在不便打擾他們。她坐在三橋旁邊，從三人剛進來的時候三橋就自己做事。她幾乎沒有跟他們交流。

「三橋，你在忙什麽？有沒有事需要我幫忙？」葛岡看見面前放了一盒巧克力，不知道是屬於他們當中的誰。

「這盒巧克力是你的嗎？」葛岡直接問三橋。

「是，你可以隨便吃。我在整理你們交來的另一份報告。」三橋自高中開始已經習慣處理這樣的工作。來到這邊，她也就順理成章接下這工作。

「真快。」葛岡突然間變成沒事做的人。

「葛岡，你要不要去幫他們一下？」三橋用眼神向葛岡示意之後，就繼續做自己的事。

葛岡看見他們正在認真討論便沒有留意到之前的情況就將注意力轉到三橋身上。這導致她連他們討論完結正在等待她繼續修改的事都沒有發現。

「哈哈，你們處理好了。那我繼續修改了。」葛岡真里紗回到原來的位置上。

大概是這個簡報的內容也不少，葛岡真里紗花了兩、三小時才稱得上順利完成。她看了墻上時鐘。現在大概是下午兩時左右，她餓了。

「你們有沒有覺得肚子餓了？要不我們一起去吃飯？」葛岡真里紗邊移動著對話方塊邊問他們。

「時間過了這麽久了嗎？不過，如果我們全部人都離開的話。這房間就會被別人占用了。那麽，我們要分批到外面吃。」赤尾已經吃過這種虧了。

「好。岩泉，我們到外面吃飯吧。」被葛岡點名的岩泉順理成章跟她到外面吃飯。

這種狀況比起他們是因為自身的喜好而形成，用被逼來形容看起來還比較正確。他們倆因為跟另外兩人最初的嫌隙，關係變得比較好。如果那兩人沒有分手的話，狀況可能跟現在差不多。他們也會自動避開那對情侶。可是，這就有自己一個人去吃飯或者兩個人一起去吃飯這兩個選擇。實際上葛岡跟岩泉因為有著同樣的顧慮所以關係變好了。那也算是一種帶有時限的共通點。

「你有沒有東西想吃？食堂的東西我都吃膩了。」葛岡真里紗問他。

「我沒關系，到外面吃就好了。」他就隨便食點東西就行。

「附近好像有一間新餐廳開業。你有沒有興趣嘗試一下。」葛岡真里紗的語氣又變得愉快起來。

「我沒關系。」岩泉真的沒關系。

「謝謝，那就去嘗試一下了。」葛岡真里紗因為心情雀躍的關系，步履不自覺變得輕快。她竟然追上了岩泉的腳步。岩泉看見她竟然走在自己旁邊，從前每次他都走得比她快一點。

「你走得這麽快？」

「心情很好，走得快不是很正常嗎？」葛岡用理所當然的態度回應他。岩泉突然覺得自己今天好像考慮的東西多了起來。

「哦。走吧。」他直接走到升降機內。

葛岡真里紗憑著她昨晚搜尋過的印象，順利地找到新餐廳的所在地。因為充滿了新鮮感，所以現在等候座位的人也不少。她本來以為她得等八潮和紫信才有機會來這邊吃，紫信肯定會因為害怕等待的時間太久而拒絕她的。或許，還未來得及跟她們一起嘗試。她就會忍忍不住自己一個人先來這邊吃飯了。誰知道今天有人陪她吃飯。

「等太久，他們會不會很餓。」葛岡真里紗剛才只在乎嘗試新餐廳的機會，一時之間忘了有人正在等他們。

「你還記得這件事嗎？」岩泉總是覺得這組三個人也許在一定程度上開始遷就起葛岡。雖然，葛岡可能沒有這種自覺。

「哈哈，現在可以換地點的。」葛岡看了旁邊的餐廳都沒有出現人潮，現在轉換的話是來得及。

「不用了，就這邊吧。你不是想嘗試一下嗎？」岩泉不想思考其他選擇。

葛岡沒有回應，就這樣繼續等待。但她不時在看號碼紙，在計算著那時候才輪到他們進去吃飯。她也意識到自己似乎作出了一個錯誤的選擇。

當他們成功到餐廳內吃飯的時候，也許是葛岡的愧疚心作祟。她今天沒有平常的選擇困難癥出現。她隨便挑了一款受歡迎的食品。她原來有跟別人討論食物味道的習慣，可是門外的人潮沒有減少。而且，他們也在等待他們回來才有機會到外面吃飯。這樣的壓力讓葛岡真里紗全程一言不發地吃飯。岩泉一本來就是不太愛在吃飯時說話的人。於是就出現了兩個人低頭不斷地吃飯的景象…

岩泉看見葛岡心情好像不錯的樣子，以為她會像平日上課時一樣說話的。誰知她一句說話都沒有說。在快速解決掉午餐之後，他們快速走回學校。回到圖書館內的房間內，裏面只有赤尾一個人。三橋大概也被他趕去吃飯了吧。

「抱歉，要你等那麽久。」葛岡真里紗雙手合十向赤尾道歉。

「沒關系，我會用同樣的時間吃飯的。」赤尾口中說出這句話，但他幾乎要餓得胃痛了。葛岡不提起他也許不會察覺饑餓的感覺。但當她一提起，而且他還在等待的時間當中饑餓的感覺會特別強烈。

「帆…三橋她已經先去吃飯了。她大概很快就會回來。我先走了。」赤尾急步離開房間。現在房間也就只剩他們倆，葛岡想起剛才想跟他說這間餐廳的食物還算不錯。但是，她看見岩泉已經準備做功課的時候。她也只好繼續修改簡報。

「葛岡，剛才我們在討論每段的字數要減少。如果有問題，可以直接找我。」岩泉突然想起葛岡好像不知道他們有這樣的意思。

「好吧。我試著修改一下。」葛岡還是先修改自己負責的部份，其他人的部份她希望在討論過後才修改。

「岩泉，我想跟你討論一下你的部份要如何修改。」葛岡望向他說出。

「沒問題。其實我可以自己修改。你可以休息一下。」岩泉看見她不停歇地修改著簡報。若她連自己的部份也一並做了會很累吧。

「那就太好了。」葛岡對於暫時脫離這個簡報感到愉快，反應不自覺變大。岩泉看見她的反應比預期大就忍不住笑出來。

「你不要笑。」葛岡感到非常丟臉。

三橋回來之後，修改她那部份簡報的工作就她由接下。而其他人就練習在教授面前報告的稿子。此時葛岡手機響了，她看見母親來電。她才驚覺時間已經不早了。

被鈴聲打斷的赤尾請她到外面聽電話。

「媽媽，我跟同學在做報告。很快就會回來。」葛岡感覺就要練習完，大概可以回家了。在掛斷電話後，她等待整個報告完成後才回到房間內。

「抱歉，我的家人要我回家吃飯了。」葛岡用不好意思的語氣跟他們說。

「現在幾點？」赤尾也不知道時間過得這麽快。

「八點多了。」葛岡告訴他。

圖書館內還有不少人在做功課，大概沒有人理會時間吧。

「那明天我們再練習一下吧。」

「再見。」葛岡收拾好自己的袋子後就離開了。

在葛岡他們聚在一起完成簡報翌日，志田悠仁仍然想不通那句All or nothing的意思是什麽。加上，他聽見攝影研究會在他們約會當日的下午有活動。那珂必然會出席，那是什麽意思。他帶著不安的心情出發跟那珂約會。